摘要:深圳清华MBA访台湾工业机器人先锋 上银科技,1989年，年近半百时的卓永财却决定转战新的领域创业，经过谋算，他收购了一家名为何丰精密机械公司、生产滚珠螺杆的企业，亲自担任董事长，在各界嘲讽、不看好下，咬牙走上创业道路。但这条路极其艰难，若非他能吃苦、不服输，否则是熬不过来的。一开始，他就大阵势请来4个留美硕士，分别负责质管、研发与业务，重建质管程序与机台操作程序

     15年前就出口机器人 跃居国际领导品牌之一
     如果你以为台湾现在才开始发展机器人产业那就错了。早在15年前，上银科技公司就投入研发工业用直角座标型机器人，现在已是全球第二大制造厂，市场占有率40%。重视技术研发的上银不仅持续扮演机器人产业的领头羊，还是台湾唯一有工业机器人出货实绩的上市公司。
     在今年7月31日举办的台湾智能自动化与机器人展上，上银公司的摊位最大、最吸眼球，董事长卓永财更是全场瞩目焦点。
上银科技公司创立于1989年，以生产机械关键零部件起家，为全球第二大传动控制与系统科技领导品牌，拥有精密滚珠螺杆产量世界第一，及线性滑轨产量世界第二大的成绩，却鲜少人知道，上银也早就投入自动化与机器人领域。
     位于台中市精密机械园区精科路的上银科技公司厂区，里面有一套全球半导体设备龙头企业——美国应用材料公司建的无尘室，洁净度为10的负7次方，经达到纳米等级，但这个无尘室生产的既不是晶片，也不是液晶面板，而是一个个钢制滚珠螺杆和线性滑轨，它是所有机器人都要用到的关键零部件，负责定位和传动。越精密的机器人，需要越高级的滚珠螺杆，否则一个位置没对准，哪怕只差了0.1微米，即头发丝直径的约千分之一，上百万、甚至上亿元的汽车组装生产线就会失去准度，汽车就会跑偏，昂贵的微创手术机械手臂就会歪斜，导致手术失败、病人死亡。
     年近半百时创业 咬牙坚持创品牌
     上银科技公司能有今天，这和其创办人卓永财从小吃苦、不服输，立志要出人头地有关。穷困出身的卓永财，从小就知道勤奋。不服输的他拚命刻苦学习，从初中到夜大一年级，学费都是借来的，所以考试时总要逼自己赢过别人。这也锻炼出他每次考试要求自己必须过关的能力，直到夜大毕业后通过台湾交通银行的金融特考，进入金融界工作18年，后来被保送至美国旧金山大学进修，回台湾后曾办过《外贸杂志》，后创办大银企管顾问公司，曾成功协助因转投资失败陷入债务危机的全台最大螺帽厂三星五金公司财务重整。
     1989年，年近半百时的卓永财却决定转战新的领域创业，经过谋算，他收购了一家名为何丰精密机械公司、生产滚珠螺杆的企业，亲自担任董事长，在各界嘲讽、不看好下，咬牙走上创业道路。但这条路极其艰难，若非他能吃苦、不服输，否则是熬不过来的。
     一开始，他就大阵势请来4个留美硕士，分别负责质管、研发与业务，重建质管程序与机台操作程序，这在当时的机械行业是个创举。但没想到，创举还来不及发挥效果，卓永财的银行老同事却不愿贷款给他。
     “很多人以为我出来，交通银行帮我忙。告诉你，一毛钱都没有帮到我。”戴着眼镜,一脸书卷气的卓永财，讲起这段过往时，霸气显露无遗。“没有人会贷给你钱，交通银行6%的利息我借不到，我是去借租赁公司的18%。你别以为银行那些人多帮忙，一部非常辛酸史。”
     这天，从不写日记的他，破例写下两个字，告诉自己要“雪耻”。不只如此，与股东不欢而散，同行业者又总是语带嘲讽：“你又不是黑手，凭什么进入机械产业？”更惨的是，他发现工厂厂房的建造方式不适合台湾的海岛型气候，于是忍痛放弃花了2000万元新台币买下的厂房，重新在台中工业区买地，成立上银科技公司，归零再出发。
     屋漏偏逢连夜雨。1990年，也就是卓永财创业的第二年，台湾景气低迷，资金再度告急。但卓永财咬牙苦撑，或许是一种偏执，他笃信自己的判断，即便要卖掉自己的土地，从员工那里借钱，在这么艰难的环境里，他仍决定上银要走不一样的路，投入研发，发展自有品牌。
     海外并购 加速取得关键技术
     1992年，成立不久的上银仍不过是家处在亏损状态、年营收仅1亿元新台币的小厂，却决定在美国芝加哥设立子公司。隔年，为了掌握自有技术与欧洲市场销售渠道，买下德国欧芬堡一家倒闭的滚珠螺杆厂荷乐（Holzer）公司，这是关键的一役。
卓永财认为，德国荷乐厂的技术正好切合上银所需。他单枪匹马和银行谈判，终于顺利用新台币1000万元取得关键技术与研发团队，抬高与同行间的差距。这个价格不到当时市场价格的八分之一。
     并购荷乐厂8年后，上银的滚珠螺杆、线性滑轨精度已经可以媲美日本。同时，设备成本降到不到日本对手的一半。日本竞争者开发一部机台要等两年，上银只需3个月就开发出客户所需的机台。
     之后的1999年，上银又在日本东京设立子公司，完成其在欧、美、日的全球三角布局。卓永财说，“我有能力在德国、美国、日本设厂，更容易受客户青睐。”逐渐地，上银的品牌形象得到提升。
2009年，通过经营多年的全球最大的半导体设备厂客户美国应用材料公司牵线，卓永财购并了以色列顶尖的工业机器人驱动器与控制系统超级实验室Mega-Fabs，解决控制器、驱动器的供应问题，补足上银在电机布局的缺憾，让其成为全世界自动化工业机器人的主要供应商之一。
     2010年，他再买下英国百年滚珠螺杆磨床制造厂Matrix公司。卓永财兴奋地说：“这个厂创立已经200年，第一次中东战争时它是主角。伊拉克的萨达姆之前想买这个厂，要做核能武器。”买下Matrix后，上银快速扩充产能，产品可以就近销往欧洲市场。
     上银成立后，有13年都在损益边缘上挣扎，之后从2003年至2009年的7年间，每股盈余都不超过百元新台币。直到第21年，也就是2010年，上银的每股盈余才冲破5元。
     难以想象，这个出身“黑手窟”的公司，竞争力的源头是一个不起眼的滚珠螺杆，是上银的主力产品之一，看似不起眼，却是机器人的关键零部件，负责定位和传动，只要一个位置没卡准，数十万元乃至10亿元新台币的机器人就不能动弹，甚至整条生产线停摆。
     过去，这项技术掌握在日本人手中，就像掐住了台湾机床业者的咽喉，直到卓永财跨入这个领域，至少花了5年才打破此局面，让台中精机等台湾企业愿意大量采用上银的产品。又至少花了7年，才打进欧、美、日市场。
     10 余年前上银刚创立时，营运规模根本无法与THK、NSK等世界级线性传动元件大厂相比。每逢参加国际性机械展览时，上银的摊位总是被主办单位安排到人潮罕至的边缘地带，沦为展会的配角。
     为争一口气，卓永财亲自拟订公司发展策略，决定采取跳跃式的增长来达成目标。他深知，人才是这场战争的最大武器，因此重视人才的功夫下得也比别人深。上银每年都投入约占营收4%到5%的研发成本，厂内工程师研发出一项专利技术，每人甚至最高能领到500万元新台币的奖励金。在上银的子公司——大银微系统公司，每年研发占营收的比率最高达18%，远高于台湾许多电子科技企业的4%。
     在他重金奖励下，公司全员投入研发，公司近几年来持续跻身“台湾法人研发专利百大”之列，每年取得的专利数量甚至超越岛内一些机械领域的研究机构与大专院校。上银公司每年获得的专利数都在台湾企业界排名前30名之内。
     为了抓准技术趋势，上银公司近4000名员工中就有400名研发人员，海外研发布局更横跨俄罗斯莫斯科、以色列海法、德国欧芬堡。
     上银公司设有研发副总，卓永财亲自掌握和参与研发工作。开发小组选择研发题材时，主要依据未来技术发展趋势，同时也看现在的成本结构，尽量挑选占成本大的、交货期长的、专利被卡住的项目来搞。例如直驱马达中有一个交叉滚珠轴承，以前是欧洲进货，交货期6个月，其成本占马达的40%。公司要降低成本，就挑这个零部件来投资研发。
     经过15年努力，继直角座标型机器人之后，上银从2010年开始投入六轴机器人、晶圆机器人研发生产，如今又进入医疗机器人领域，陆续与台湾秀传医院合作开发内窥镜微创手术机器手臂，与中国医药大学合作研发下肢复健机器人，与慈济医院共同研发洗碗碟机器人，以及与成功大学合作研究手部复健机器人。其中医疗器材已通过ISO认证，下肢肌力训练机也获得上市许可，预计年底可取得大陆产品许可，在两岸销售。
     目前台湾医院进口的下肢复健机器人，每台价格高达1500万元新台币，病患使用15分钟就得支付6000元新台币，让卓永财大叹实在太贵了！上银的同样产品售价才500万元新台币，现正让岛内多家医院试用，只要售价有竞争力，生意就会上门。
从去年开始，上银公司就陆续投资73亿元新台币，规划建立新厂，进行滚珠螺杆与线性滑轨的高端加工以及机器人前制程系统生产，让上银的机器人版图能够日趋完整。
     今年更堪称是新的里程碑。7月，上银公司看上岛内工业电脑大厂研华科技集团旗下研华宝元数控公司研发机器人控制器的实力，与之合作，共同进军机器人产业。双方彼此优先使用对方零部件，达到软(控制器)硬(机器人主机)互补。
     研华宝元数控公司总经理郭伦毓指出，研华是工业机器人控制器大厂，上银是工业机器人整机龙头，制造的机器手臂速度、柔软度与全球机器人四大厂家（指日本Fanuc、安川电机、德国Kuka、瑞士ABB）不相上下。
     卓永财还要结合研华、工研院，成立新公司，建立开放式系统整合平台，广纳英雄好汉，提供各产业整厂智能自动化解决方案，扩大产业规模。
     连分析师也给予不错评价，宏远证券投资研究处副总经理霍祥琛指出，今年上银的工业机器人将扩大在医疗、电子及环保产业，7月单轴机器人出货已增长至每月10台，在机器人题材持续加温下，上银公司股价前景看好。
产学合作育才 赞助机器人教育发展
此外，卓永财还尽量借助“外脑”，举天下英才而用之。上银公司先后与全台湾30多所大学、100位教授开展过研发合作。卓永财经常从网络上了解哪位大学老师有什么专长，遇到技术难关，就请这位老师协助其解决问题。
     卓永财很重视培养机器人产业人才，台湾岛内与之产学合作的实验室不计其数，如台大、清大、成大、淡江大学等，每校每年赞助经费从数百万至数千万元不等。
     连台大机械系终身特聘教授黄汉邦都说：上银不是台湾规模最大，也不是最赚钱的企业，却是有远见与良心的企业，愿意投入时间与资金，培育机器人与自动化人才，为业界独一无二。
     例如从2004年起，上银公司就委托台湾“中国机械工程学会”办理机械硕士论文奖，每年投入1200万元新台币，金质奖为100万元，创下最高奖金纪录。2011年又委托大陆中国机械工程学会办理优秀机械博士论文奖，总经费达人民币400万元，金质奖40万元人民币，为两岸机械业学术研究的最高奖项。
     上银还在2008年委托台湾机器人产业发展协会、精密机械研究中心，创设智能机器手实作竞赛，成为岛内大学机电相关系所重量级的赛事。
     今年8月1日刚办完的第7届竞赛，由淡江大学机器人研究所教授翁庆昌所领军的团队赢得总冠军及80万元新台币奖金。一名参与竞赛的淡江大学硕士生说：要赢得最高荣誉并不容易，每年都要精益求精。
     另外，为克服学用落差，卓永财以台湾机器人协会理事长身份，于2009年首推自动化工程师认证，每年举行二次证照考试，通过笔试及工艺实作，培养产业所需人才。已有20 0多家企业参与优先聘用有证照的人才。这比哪个学校毕业还重要，台大教授黄汉邦说。
     台湾中山大学机械研究所教授丘源成表示，原本该校机械所的教授和学生多集中在热门的微纳米领域研究课题上，卓永财设立机械论文奖后，有不少教授开始带着学生投入机器人方面的研究。“人才分散、流动了，研究重点也多了，而且各系所竞争激烈，也提升了机械研究的品质。”此外，卓永财每两年还带领30名大学生获奖者到日本机械大厂参访，参加东京国际机床大展，机票、五天食宿，甚至还有日用开销，都由上银负担。
     机械论文奖增进了企业与学校的交流，也增加了老师与学生对于实务需求的了解。这几年，更陆续有岛内著名大学机械系的学生因论文奖而认识上银公司，主动来应聘。上银公司同时还积极开展产学合作，到上银实习的高一学生每月奖助2.5万元新台币，高二、高三增加至2.5万元、2.7万元，暑假大学生实习每月奖助3万，博士生实习更高达6万元新台币，鼓励其开展上银公司的研究课题，一直到他毕业，毕业后要不要来上银工作都没关系。
     “精密机械产业的核心竞争力是多方面的，绝对不会仅靠单一技术就让你成为世界第一。”卓永财解释道，“我们的产品都是花10年以上时间才会冒出来赚钱，没办法迅速致富，搞高精密，就要很有耐心。”
     成立研发联盟  组织台湾机器人产业未来军团
     最近一段时间，卓永财似乎变成了旅行团领队，带着一群人，全台湾到处跑。他一出行，就是一辆游览巴士，里面坐满约20人的精密机械业者，不是企业高级主管的立刻被他轰回去。因为这可不是普通的观光团，而是卓永财为提升台湾机械业竞争力特别组织的未来军团。
“现在是产业聚落打群架的时代。”卓永财说，他在德国、以色列、俄罗斯都有研发实验室，体会很深，聚落人才品质要整齐，才能“大家一起打群架”。
     卓永财率队从台北的台湾大学一路到高雄的中山大学，带同行在台湾各地寻人才、找技术，一起参观各大专院校机械系所的设备，与专家教授一起切磋研究课题，了解最新技术的应用机会。他不怕同行之间的竞争，一心想把台湾机械产业整个一起带起来。
     这几年，上银公司大力投资研发智慧机器人，其中包括与明新科技大学合作研发的弹钢琴机器人，通过电脑辨识乐谱后，两只机械手臂能够利落地在电子琴上弹起流行乐曲，这些机械手臂也都使用上银的零部件。
     此外，卓永财还组织成立机器人研发联盟，再次施展“大家一起打群架”的理论，刺激创新方案。2011年，他组织主办了台湾智慧机器手竞赛，一出手又是100多万元新台币的奖金。
     2011年，随着两岸ECFA的正式生效，共计107项的机械产品中，有多达57项精密机械产品列入早收清单，成为台湾最大受益产业。
     卓永财非常看好台湾发展机器人产业，认为目前台湾岛内少子化带来严重缺工，年轻人也不愿意从事辛苦行业，带动工业机器人需求；而老龄化则带来看护等服务型机器人商机；另外环保意识高张，要减少资源浪费，使用机器人制作精准，就能减少用料，降低耗能。例如制鞋厂染剂有毒性，对环境、劳工造成伤害，如果缩小在一个区域里，用机器人代劳，可减少污染，保护劳工。
     此外，大陆广东省已要求污染性产业两年内要实现自动化生产，不然就得迁出，预计大陆到2017年，工人会减少一半，对自动化和机器人需求更大。
     台湾发展机器人的最大优势就是精密机械产业密集，技术水平整齐，工厂应变能力强，可以接少量多样的订单。台湾工业机器人关键零部件如控制器技术已达一定程度，至少有90分。
     隐忧是材料工业不够强、技职教育失败，缺乏工程技术人才。今年台湾大学史无前例扩大学生校外实习，Technology and Industry Across the Straits开始重视实务经验，是好现象，不过台湾IC设计主攻消费产品，不是工业领域，将面临大陆威胁，影响高端制造业的发展。
     卓永财认为，目前台湾机器人产业面临最需要克服的瓶颈还是价格。例如iRobot扫地机器人刚上市时很贵，松腾加入后，价格大幅下降。只要突破关键零部件技术，就能降低成本。且后发品牌一定要比第一名便宜又好用，至少要降个30%。如果连无法买机器人的人都用得起时，市场就会大爆发。
     关于机器人会不会取代人，成为上班族梦魇，卓永财表示不用担心，现在的机器人只有3岁程度，无法像人一样聪明，主要是做危险、耗体力、重复性工作。例如公立医院一位复健师要照顾十几个病人，复健机器人可减轻工作量，提升照顾品质，不是取代医护人员。（本文作者：刘丽、李旭丰，原标题：上银科技公司：台湾工业机器人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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